第七章 沒有選項的抉擇
當記憶褪去，我有如醉酒一般，大拇指用力按壓著太陽穴，想使自己清醒。
「妳肯承認妳是藍焰了嗎？」上官凌的聲音飄進我的耳朵，他的嗓音格外低沉而疲倦。「後來加入戰局的那個金棕色頭髮、綁著馬尾的男子，是獵和會現任副會長埃勒；另外一個淡褐色頭髮的是派崔克；還有一個女的，那是米舒娜。」
青色光芒擊中她的心口，纖瘦的身子向後一仰……
「我盡力了，卻還是救不了妳的母親。」上官凌痛苦的垂下眼睛。「甚至連妳的哥哥也救不了。」
世界彷彿在旋轉……
「但我還是將妳送到了這裡。」
一定要保護我們的孩子，凌。
「十八年已經過去了，藍焰，保護咒的期限已經快要到了。」
我答應妳。
「妳必須開始學習，我會指導妳。」
銀兒！
「藍焰？」
為什麼會是她……
「讓我想一想，」我小聲說，感到前所未有的虛弱。「我明天會給你答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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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官凌離去後，我走到窗邊，倚在冰涼的框架上，讓夜裡的風吹拂我發燙的面頰。賈斯柏，玥，埃勒，派崔克以及米舒娜，全是獵和會的人，銀兒和銀淵因為我，不，因為藍焰──唉，那有什麼差別──而喪命，更正確的說，上官銀淵並沒有死，只是被擄走了……
我煩躁地看著窗外，黑沉沉的天空只有一點孤星伴著日漸豐腴的上弦月。我快畢業了，但即將進駐我生活的，似乎不是大學，而是魔法；我逃不過成為魔法師的命運，就像銀兒逃不過那天的死亡一樣。
我知道明天我的答案會是什麼。事實上，我根本沒有選擇，就算上官凌──我的父親沒有來找我，獵和會也不會放過我的。秋颯曾說過，天生的魔法師很容易追蹤，他們散發出的強大能量，是任何魔法師都感覺得到的，即便是不會魔法的人，也會下意識的避開天生的魔法師，因為他們的本能告訴他們這麼做才是安全之道。所以妳才會如此孤獨，秋颯說。
保護咒可以隱藏魔法師的能量，但魔法師也會因此失去使用魔法的能力，就連魔法物也無法看到。而今，保護咒已在消褪，它保護了我十八年，現在，就是我破繭而出的時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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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官凌對我的答覆毫不意外。
「畢業典禮後的那天，午夜十二點，我會來這裡接妳。」他說：「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──也許是因為妳不同於一般的魔法師吧──妳的保護咒已經失去一大部分的作用，所以必須提早離開。」
到別的地方會安全一點嗎？「我爸媽會跟我們一起？」
「不，妳的養父母會到法國南部，理由是軒轅玦要養病，」他彷彿看穿我的心思，「他不會真的生病，那只是藉口，但他不會記得他為什麼要到法國去。魔法可使人忘卻一些記憶。」
我揚起一邊眉毛。「忘卻一些記憶？」
「把能量轉換成腦電波的形式，可以對人腦進行干擾。當初把妳送到這裡時，也是用這個方法，讓軒轅玦和李葇以為他們有妳這個女兒。」他解釋。
原來如此。「我以後要跟你住？」
「呃，」他遲疑了一下，我的不情願似乎表現得太明顯了。「如果妳不想的話也可以選擇不要。我不會強迫妳，但我希望如此。」他冰冷的黑眼珠在一瞬間流露出些微的暖意和熱切，卻立即收住自己的情緒，回到冷漠的他。這點他倒是跟我很像，我心中一動，淡淡「嗯」了一聲，飛快地思索著。
我的養父母養育我成人，親生父親卻要我離開他們，實在詭異。正常來說，我應該忽視他的話，繼續跟我的養父母住；但現在的情況卻複雜得多，我若是再跟他們住，可能會為他們帶來不必要的危險及麻煩。我了解上官凌的心思，他想尋回和女兒的親情，但我要給他這樣的機會嗎？就算沒跟他住，他一樣可以教我魔法。
我皺著眉頭。「好吧。」我下了決定：「我會跟你住，但我要定期跟我的養父母見面，好知道他們沒事。」他畢竟是我爸，把我送走也不是他願意的。一切都是因為我。
我害死了自己的母親。
上官凌從椅上站起身，準備離開。「好，那我們一個禮拜後見了。」他走到窗邊，停了一下，忽又回過頭，靜靜地開口：「銀拉薇可．潔安索奧尼．布萊克。這是妳母親的名字，藍焰，務必要記得她──她甚至為妳付出了生命。她的死不是妳的錯，但妳必須為她好好活下去。」
眼裡的哀傷一現即隱，他迅速跨出窗口，瘦削的身形溶進夜色之中，獨留微微飄動的窗簾和悄立原地的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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