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 訪客
秋颯隔天沒來學校。不可能是感冒，她健康得很。搞不好是頭痛，或是受傷，不過我懷疑這發生的機率有多大。那是什麼原因，讓不曾缺席的她缺席了？
害怕。這個答案閃過我的腦海。
她眸中的害怕無可隱藏。整夜都是。我看得出來她想穩住自己，因為她的動作過度精準與僵硬，顯示出恐懼與自我控制的交戰。颯正受到恐懼的煎熬，而我無能為力。也許這恐懼的根源正是我。我是天生的魔法師，我的到來伴隨著災禍。有人試圖保護我。有人想殺我。
別再想了，軒轅藍空！
我將帶來災難，災難將因我而生。災難。災難。災難。
別再想了！
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。秋颯的話在我腦中盤旋不去──真相竟是如此令人痛苦，令人無法承受。從小到大，我一直是個平凡的人；父親軒轅玦在雜誌社工作，母親李葇則是個小有名氣的畫家，而我，除了學業成績很好外，也沒什麼好說的。但昨晚，秋颯卻告訴毫不特別的我，我將拯救世界，因為我是在災難將臨時才會出現的、天生的魔法師。
拯救世界……好沉重的負擔。我怎麼可能有那個能力呢？我想著，手指撫過額頭冰涼的肌膚，穩定自己的情緒，試圖專注在課堂上。我淨空腦海，屏除雜念，開始一個字一個字的讀起課本；剛開始很難不分心，但隨著時間流逝，我變得高度專注，找回唸書時的熟悉感，將讀到的資訊清晰的陳列在腦中。透過閱讀，我尋回慣有的靈敏思考，也安定下來。
接下來一整天，我讀書，做筆記，避免碰觸腦中那塊讓我焦慮的地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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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天，兩天，三天，然後延長到一個禮拜，秋颯始終沒來。我問過衛老師，但她也不知道秋颯怎麼了，因為學校聯絡不上她或她的家人。我內心隱隱感到不安，跟老師道謝後，我回到座位上，愣愣地看著那原本從不缺席、如今卻空蕩蕩的位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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睡夢中，一聲輕響傳來，我渾沌的腦子迅速甦醒，將那聲輕響與記憶中的聲音結合。我猛地坐起身，壓抑不住欣喜地脫口而出：「颯！」
「藍空。」
我驚駭地瞪著那絕對不是秋颯的頎長身形。「你是誰？」我詰問。
「我的名字是上官凌，」他站到月光照得到的地方，讓我看清楚他的臉。他約莫四十餘歲，東方面孔，黑髮黑眸，有著少年白；蒼白的臉雖然略顯風霜，仍不掩他的英俊。「我──是妳的親生父親，而妳，也不是軒轅藍空，」他冷靜的說道：「妳的真名是上官藍焰。」
我怎麼會做這種夢？我心想。太誇張了吧！
「我知道這很難相信，但妳難道沒有發覺妳的語言天賦？」他問，我只是警戒地看著他：「還有繪畫？那是遺傳自妳的親生母親，藍焰，無庸置疑。」
「你會魔法。」我說，忽略他的問話。這句話一出口，我就知道我對了；我命中紅心。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。
「誰告訴妳魔法的？」他厲聲質問，黑色的眼睛在月色裡閃爍著。我冷然道：「怎麼？難道你不會？」
氣氛突然變得很僵。我們瞪視對方，毫不怯步。然後，出乎我意料的，他的眼神逐漸軟化，甚至帶有一絲笑意。「我想我嚇到妳了。抱歉，藍焰。」
「我不是藍焰。」
「妳是的。因為……因為某些原因，妳必須受到保護，所以我們只能把你送到軒轅家，直到妳十八歲為止。」
「因為我是天生的魔法師，是吧？」
「妳連這個都知道？到底是誰告訴妳這些事的？」他困惑地眨眨眼。「除了我，不應該會有人知道！」
「先說你來的目的吧，」我冷淡的說：「你半夜跑來我的房間做什麼？」
「真相，」他說，坐在我書桌前的椅子上。「我來告訴妳真相。」
我受夠真相了。「比如說？」
「妳的身世。」他靜靜地回答。「所有非真的一切。」
「我要證據，」我回應：「不是口頭上的文字遊戲。」
他伸出手，擺出邀請的手勢。「妳願意看看我的記憶嗎？記憶不會說謊。」
我盯著那隻手看了一會。我不懷疑他言語的真實性，但我還是猶豫著。如果他是要殺我的人的其中之一，該怎麼辦？
我伸手接觸他的手掌。絢爛的影像在一剎那間炸了開來，我墜入上官凌的記憶洪流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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